我國文化產業發展已經五年，人們一直認為文化體制改革是文化產業發展的瓶頸，所以把政策與戰略的重心放在文化體制改革上，似乎只要市場化了就等于產業化了。實際上，文化產業是內容為王的產業，既不同于農村包產到戶、聯產承包的市場經濟運營，也不同于國企改革的工業體制的市場化運營，必須在內容生產上下大功夫， 才能進入產業規律與市場軌道。否則只能是文化資源的發掘，審美創造的藝術生產，而難以形成文化產業的內容再生產創新要素。

    要重視內容生產的創新要素

    并不是所有的藝術作品、審美創造或文化事件都是文化產業。《花木蘭》做為文學藝術作品已流傳了上千年，但只是文化資源的口傳文化與文本傳播，后被常香玉搬上舞臺與銀幕，成為戲劇藝術。而美國人則將這一文化資源做了內容生產的媒介傳播，將中國長城、烽火、農耕、紡織、戰馬、皇室等文化符號做成產業元素，訴諸音樂、影視的在線傳播與出版產業的知識產權交易，才在內容生產的文化資本擴張中成為文化產業。要做到這一點，不僅要有更大的文化投資，還要有更多的文化內容上的創新。

    創意文化產業其內容生產要素與細節的研發與創新，規模與結構的資源，不是一般文本創意所能想象或達到的。以往大工業生產形式的物質制造業，往往與內容生產的創意經濟鏈是脫節的。而文本創意的知識傳播與精神生產，也與從科學、技術、工程到產業的制造業是游離、脫節的。然而在創意文化產業的內容生產的后制造時代,已形成服飾文化制造業、飲食文化制造業、醫藥文化制造業、禮儀文化制造業、形象文化制造業的系統工程與創新要素，產生了內容再生產的符號元素與知識元素，形成一整套文化博弈的后工業文明競爭要素。韓劇《大長今》與英國小說《哈利·波特》能成為文化創意產業，而我們的許多歷史劇，從先秦到明清，只能是情節戲與人情戲，不能成為文化產業，原因就在于此。

    《哈利·波特》在內容生產與生產方式上把神話、巫術與科學、文化等知識元素融為一體，形成內容創新的產業元素，具有了文化產業、非物質制造業內容再生產的放大效應和經濟規模。韓劇《大長今》里的服飾文化、餐飲文化、醫藥文化、建筑文化、禮儀文化、女性文化、宮廷文化都形成了非物質制造文化創新要素，在從藝術細節到文化情節的文化制造中形成歷史、文化與知識、科學的生活咨詢與藝術陶冶的雙重文化傳播效應。它的內容生產的創新要素具有產業研發的文化鏈與資本鏈，很容易形成文化產業。而我們的清宮戲與許多歷史劇則只是演員在做戲，缺乏文化制作的非物質資本制造元素與規模，也沒有創意經濟的產業研發與擴大再生產的內容經濟鏈，缺乏或不重視內容生產的創新要素，因而只能是審美文化創造，而不是文化經濟的非物質制造業的內容生產。

    要在文化制造元素上下大功夫

    應該認識到，在當今時代,文化產業的產業形態、資本形態與經濟形態的創新要素都發生了根本變化，內容生產的非物質文化博弈與工業生產的物質經濟競爭方式也發生了根本變化。它將“有意義的情報”與“有意味的形成”組合為文化創新的內容核心，從而產生了文化創造力。如《大長今》的餐飲文化、醫藥文化等文化產業元素，就是通過審美文化的劇情創作，在緊張而有序的戲劇情節、細節中展現出來的。其中有知識，有咨詢，有科學，有技術，也有懸念，有形象，有典型，二者是在文化資源與審美文化的互動中形成內容生產的創新要素與產業元素。《哈利·波特》的神話、符號與宗教知識，也是通過人物形象與劇情情節、藝術細節完成內容生產與審美創造的雙向傳播，通過哈利·波特的人物塑造與神話故事情節及細節的描寫來完成內容生產的要素整合的。但我們的電視劇，如《五月槐花香》這么好的琉璃廠文化資源，卻只注重人物命運的滄桑之變與小巷小商的戲劇糾葛，忽略了對中國文化符號從夏陶、商銅、周漆、漢玉到唐傭、宋瓷、明木、清畫的有關文物鑒定的知識元素與文化資源整合而成的產業元素的發掘，還不如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沈從文的《邊城》及老舍的《四世同堂》中所展現的那種文化元素，更沒有人類學知識元素與審美創造的科學依據，這也就失去了內容產業的創新要素與文化產業的創意依據。可以說，我們的導演在拍電視劇時注重的只是審美創造的劇情演繹，難以形成文化產業的創意經濟鏈。

    文化產業內容生產的資源發掘與咨詢服務使其產品元素具有創意經濟的教育功能、傳播功能、消費功能與審美功能、娛樂功能，然后才能進入內容再生產的出版產業，刻錄、復制的文化制造業與會展、文博等，轉化為文化資本的交易模式與增長方式。如果沒有資源發掘與咨詢服務的產業元素與創新元素，只是刻錄、復制業的非物質制造，就只能成為傳統制造業的翻版與延伸，而不是文化制造業的內容創新。目前如文化經濟前沿廣東的文化制造業，刻錄、復制業與音像媒介產業，缺乏的就是內容生產的文化制造元素與本土文化資源整合的創新要素。

    盡管如此，文化產業在內容生產上還是要有規模化、標準化兩個核心因素，這就要在文化資源發掘、文化咨詢服務與文化符號交易中形成內容生產的文化制作與文化博弈資本，建立產業元素非物質基礎設施與文化資本的交易模式。但這只是文化制造的研發與前奏，真要變做文化產業，還要有內容生產的文化資本控制系統，文化市場的銷售系統，文化裝備的技術支持系統與文化運營的經濟支持系統，并在這一創新要素中形成文化資本的交易模式與產業組織，只有完成了知識元素與創新要素的文化制作，才會形成內容生產的知識產權與產權交易的文化創新。

    建立全新的文化資本交易模式

    內容生產的交易模式與產業組織是文化產業發展與研究的一個重大理論與實踐命題，也是一個為人們所忽視的內容產業的基本問題，其中文化資本的擴張特征是內容產業的文化締造與產業組織成型的關鍵所在。內容生產與知識要素的復雜性使文化產業形成繁復多變的資源鏈、文化鏈與資本鏈，能否在這一復雜的人文工程中產生資本效益是問題的關鍵，而文化資本與內容生產的規律和特點又是什么？文化資本是怎樣發揮產業組織的革命性作用，從而促成增長方式變革的？在這里，內容生產的全新交易模式正是人們所忽略的文化資本的產業組織運營與控制系統。

    文化產業不同于一般物質產業，文化符號、知識咨詢與審美娛樂能夠成為資源再生的文化資本，是因為人們有文化交流的需求與文化創造的能力。文化產業就是文化創造與文化交流的內容生產與知識服務，內容生產的知識元素與創新要素則是文化制作與文化資本的細節與靈魂，其中蘊含著文化資源的知識體系與文化資本的符號體系，形成文化產業的的博弈規則與文化傳播的知識服務，使人們在文化傳播的知識元素中不斷學習到新的東西，又使文化資源形成產業元素的咨詢服務與符號交易，形成文化資本的放大效應與內容再生產的增長方式。從中我們看到從文化資源到文化資本的產業組織過程是社會交換與文化交流的交易模式基本內容，由此文化力變做生產力，在內容生產中促使整個生產方式與增長方式的變化。

    同時，創意、資源與知識都會誘發文化內容與創新要素的組合，形成文化產業資本與文化博弈規則的創新結構，并在由生產、積蓄形成的物質資本轉向由符號、信息與媒介形成的非物質資本交易變革中，建立文化經濟鏈的贏利模式。比如《哈利·波特》的許多知識元素都可以做內容生產的單項符號交易而形成文化產業的符號資本，《大長今》的知識元素在影視媒介產業的文化傳播中的媒介資本交易與在旅游、服飾、餐飲、醫藥文化產業中的符號資本交易，既有文化資產品牌、符號資本的內容產業元素，又有文化資源產權貿易的創意產業元素，從而形成環環相扣的文化產業鏈的全新交易模式，迪斯尼樂園的品牌價值與符號資本形成的內容生產的產業組織機制與文化產業鏈也是如此。而我們的《大宅門》中，除了戲劇審美因素的滄桑之變，缺乏文化再生產的醫藥文化產業元素，難于完成超乎電視劇之外的文化資本超級贏利實效，央視春節晚會的內容生產問題也是如此。而這一切，都要在內容生產中建立文化資本的全新交易模式，在文化制造元素的創意經濟上下大功夫。目前的文化體制改革與文化產業實踐及相關文化產業理論研究，缺乏的恰恰是對這一產業組織元素控制系統與文化資本構成的關注，缺乏對這一促成文化產業增長方式變革的全新交易模式。